暮春的雨丝斜斜地打在窗棂上,甄嬛倚在暖阁的软枕上,手中握着一方绣着梨花的帕子——那是眉庄去年生辰时赠她的。

    甄嬛指尖摩挲着已经起毛的丝线,喉间突然涌起一阵酸涩。她慌忙将帕子按在眼下,却听见珠帘哗啦一响。

    “小主!”浣碧提着裙角闯进来,鬓边还沾着雨珠,“后殿的齐答应染了时疫!她那儿既没艾草也没药材,宫女急得在墙角直哭……”

    甄嬛的指尖一顿。她想起那个总穿着半旧藕荷色衫子的女子,住在破败漏雨的后殿的女子。

    但是有回自己咳了两声,次日就收到她亲手绣的薄荷香囊——针脚细密得惊人,她是个很心细的人。

    齐答应总是用一双复杂的眼睛看着自己,她不理解齐答应为何讨好自己,有时还教自己弹琵琶,但她又没求自己庇护她。

    据了解她在现在这么惨是因为她得罪了华贵妃。华贵妃掌权,宫里的奴才都要看华贵妃眼色行事,知道华贵妃厌恶齐答应,所以齐答应那了能得到的东西绝对是最次的,连宫人都不如,碎玉轩之前的破败也是因此。

    看着齐答应那老态龙钟的样子,甄嬛实在难以想象,齐答应和皇后是同龄人。

    提起华贵妃,甄嬛就想到了眉姐姐如今这么惨,就是因为她得罪了华贵妃,华贵妃略施小计,眉姐姐就陷入泥潭,华贵妃就是罪魁祸首。

    但是她……甚至不敢去恨华贵妃,她怕对上华贵妃,怕自己也会……

    “把……把温太医送来的药,给齐答应分去一些吧。”话一出口,浣碧就皱起了眉头:“可是小主,这些药……”她们的也不多呀。

    “去吧。”甄嬛打断她,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。

    浣碧不情不愿地福身退下,裙摆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微风,吹得烛火摇曳不定。窗外的雨声渐渐大了,打在芭蕉叶上,就像是在甄嬛心里奏上一曲哀歌。

    最后这场时疫由温实初研制出了有效应对的药方,控制住了时疫。

    御书房殿内,龙涎香混着墨香在空气中缓缓流淌。温实初跪在冰凉的青玉砖上,额头贴着交叠的双手。

    “爱卿平身。”胤禛的声音从鎏金雕龙的御案后传来,“这次时疫方子立了大功,朕心甚慰。”

    “微臣不敢居功,此方乃参照《伤寒杂病论》与《温病条辨》,又经太医院诸位同僚……”温实初缓缓抬头,谦虚起来。

    “好了。”胤禛抬手打断,玄色龙袍袖口的金线云纹晃得人眼花,“赏你黄金二百两,擢升太医院右院判。”皇上忽然倾身,扳指在案几上敲出清脆声响,“朕听说,你今年二十有六了吧?成婚了吗?”